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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脚可以跨两省的青石古道 冬月的夜晚,山中小村的街上不见人影。 唯一能确认人烟存在的证据, 除了几盏昏暗的路灯, 就是亮灯的屋子 传来“夸拉夸拉”搓麻将的声响。
我站在麻将馆二楼的阳台,听着不远处溪流的潺潺之声,不禁心想明日所见街市与繁盛至半世纪前的茶马互市,将有多大不同,又将有多少的相似?
塘坝老街又被称为“丰乐老街”,是马帮从云贵高原进入四川盆地的首个驿站,俗称“筠连首场”。就如云南的沙溪古镇,这里也曾是茶马古道上的互市,拥有500多年历史。不过若仔细探究,它的贸易时间可能更悠久。一些历史学者认为,秦朝的五尺道可能也经过此地。
与历史课本所述宽50步的“高速路”驰道不同,五尺道是在蜀国和古僰国所筑的“僰道”上修建完成。从四川宜宾出发,经云南昭通南下到曲靖。道路蜿蜒山林,路仅宽五尺。两者目的也不尽相同,前者主要为管理国土,后者更多是为贸易。不过结局倒是类似,随着秦朝崩败而消逝。幸运的是,五尺道因处深山中,并被纳入茶马古道体系,得以留存至今。青石板阶梯、万寿桥和“隐豹关”等遗址在 筠连县境内都还能找到,而融入菜田中的残段需凭借尖锐眼力才能发现。
对游人来说,车辆直达的丰乐老街是接触这段历史的捷径。事实上,这里直到上世纪50年代,还是家家户户设柜台,户户开商店的繁华集市。只是随着现代道路建设,马帮衰落,才寂静下来。 然而,当我在第二天早上兴致冲冲走入700米的老街,却发现现代水泥房和百年川南民居相互依傍。如果不是新立的牌坊下的四川和云南界碑,脚踩的青石板路,以及之前所阅资料,这里看起来就是带点历史韵味的古村,很难将之与秦五尺道、唐宋茶马古道连接起来。
看天色尚早,我决定走出古街进入周边村落,希望找一位老人指引隐藏在山林中的古道。然而一个小时、两个小时过去,沿途男女老少或摇头,或说着听不懂的当地方言。好不容易遇到一位退休的马帮成员,指着山上说找到那排樟树就能看到古道。只是对于不认植物的我来说,入眼树林都是一个模样。加上毛毛细雨有越下越大之趋势,我只能作罢。
回程时,遇到一位年轻人,习惯性问茶马古道在哪。他先是一愣,然后不以为然的说这只有老人才知道在哪,而且那些道路又陡又难走,已经荒废近10年,不建议外地人自己去找。 看着他的背影,我轻轻叹口气。正感慨历史的遗忘速度,一位老人骑着摩托车从身边呼啸而过。旋风卷起冬日凉气直扑脸而来,哒哒哒的马达声仿佛呼应着马蹄嘚嘚的过往。明代,路因人来而生;现代,路因人走而灭。在这个两省交界处的深山平地,路的形式并不重要,“找出路”才应是真正亘古不变的主题。我不禁敲敲脑袋,对自己说: “什么都不懂又想装懂的外地人哦。” |